之方

The roaring traffic's boom,silence in my lonely room.

《爱玛》中的相处思维

谈论此书难免涉及阶级言论,本人并无任何偏见,仅就书论书。


🧸哈丽特

哈丽特作为爱玛的好友,其戏份在书的前中期占据了较大分量。而她与爱玛的关系中,既体现了低位者对高位者的驯顺,也反映出物极必反产生的孽果。


我们先来讲讲前一时期的驯顺。


>> 她自己什么也不懂,却以为爱玛什么都懂。她对她百般逢迎,而且并非故意这么做,因而更加糟糕。她由于无知,便时时刻刻地奉承别人。”


就社会地位而言,哈丽特是绝对比不上爱玛的。她是私生女,家底微薄且是外来户,只因在当地学校求学才与爱玛相识。而爱玛出身高贵,家境殷实,在当地声名俱佳,可以说是海伯里及附近地区的交际圈中心。


就个人能力而言,爱玛外貌出众,才情过人,而简奥斯汀的笔一旦触及哈丽特,便多驻足于温柔、坦荡、单纯等内在品质,其实也就是此女容貌尚可,才智平平的意思。


社会地位和个人能力的悬殊,是导致哈丽特的自卑和盲从爱玛的大部分原因。


但哈丽特与爱玛的相处内核,则绝不只是满足爱玛虚荣心这么简单。两人称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“真朋友”。


爱玛先于绝大部分人看清了哈丽特的本质。她首先肯定了哈丽特的本我价值,摒弃了世俗的评判标准。她将哈丽特看作是一个热情、坦荡、单纯、温柔而高贵的女性,认为“没有什么比温柔的心灵更有魅力,”哈丽特配得上上流阶层的优秀男性,因为她的品质是远超外在的。这也是爱玛慧眼独具之处,虽受阶级局限,但她毫无疑问地体现出了的对待女性价值的平等和兼容意识。


而哈丽特也在爱玛亦真亦假的关怀中做出了不少决定——拒绝同阶级马丁的求婚,先后爱上了上层阶级的埃尔顿和奈特利。这些决定看似荒唐,实则亦是爱玛意志在哈丽特身上的投射。哈丽特越是白纸一张,爱玛的影响就越是强烈且显眼。诱导哈丽特拒绝同阶级的农夫马丁,是因为爱玛打心底里不认同平民阶级会有值得托付的良配,也就是“歹竹出不了好笋”,认为环境决定人的品格。


而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,与哈丽特的交往和看重就是对自己这一不成熟观点的有力反驳。爱玛的幼稚、一厢情愿和阶级固性也就由此体现。她虽在女性意识上有不俗成就,对于自己无所接触的事物,却容易陷入自负、一叶障目、有失偏颇的窄巷。


而哈丽特对牧师埃尔顿用情至深,脑补过度,爱玛的引导和暗示功不可没。书中埃尔顿的攻略对象是爱玛,对哈丽特只是顺带关照,但在爱玛满带滤镜的眼里却成了埃尔顿心仪哈丽特,对自己只是朋友般的爱屋及乌。


受爱玛的影响,哈丽特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,到似懂非懂,再到深信不疑、沉醉其中。她就像是一个婴孩,身处美梦中,小心翼翼地享受着虚幻的甜蜜。直到被埃尔顿的嫌弃和飞快的订婚打破。哈丽特的单纯、盲从,爱玛的强势、自负,也能够引发我们些许思考。


这样的闹剧,何其荒诞又何其合理。但如此失衡的关系,真的能够走到最后吗?


答案是否定的。


你或许会说,两人最后也并未断交,仍有书信往来,怎么就不算走到最后呢?


要知道,判定一段关系的好坏和黏合程度,最重要的不在交往。如果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需要用证据来证明其正常时,那么早就已经不正常了。真正的友谊是发自内心的互通,而非流于形式的必要“打卡”。


爱玛乱点鸳鸯谱撮合哈丽特和埃尔顿,既伤害了好友,也让自己无地自容。但她对自己的小跟班单方面的输出和塑造就此打住了吗?其实并没有。


她降低了灌输的强度,就像容许哈丽特多放了一块筹码(出于自己的失误和愧疚)在天平上,她反思了自己的错误,并决心不再干涉哈丽特的感情。


但当哈丽特再次春心萌动,爱上了一位上层阶级的男性时,爱玛虽然嘴上说着不问他是谁,也不要求哈丽特做什么,却依旧告诉她,“以前有过比这更奇妙的事,门第更悬殊的人都结合了”。不表态何尝不是一种明确态度,更何况爱玛的言语之间依旧鼓动哈丽特追求门第悬殊的爱情。如果爱玛当真如她所说不再插手,那么此刻她该做的不是补偿式鼓舞,而是尽可能客观地分析利弊,帮助朋友做出最合理的判断。


而这一不负责任的话的确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。


当得知哈丽特爱上的人就是自己倾心多年的对象——奈特利先生,甚至好友还列出了多项情投意合的证据时,爱玛再也无法保持她作为朋友的冷静和祝愿,开始了崩盘式的逃避、自责、嫉妒。她开始后悔自己和哈丽特的相识,后悔对她过分的赞美,后悔给哈丽特塑造出的过度的自信,后悔那句平平无奇的话,后悔自己的无知和愚蠢。


天平到底是在这一刻彻底崩塌,还是在创始之初便从未平稳过,我们不得而知。


在关于哈丽特和爱玛的友情线收束上,电影相对于原著处理得更好。书中的爱玛选择了消极应对,避而不见,甚至不愿将哈丽特的情意告知奈特利,只想让时间抚平两人订婚给哈丽特带来的伤痛。而电影版则做出了改动,在奈特利对爱玛表露心迹时,她欣喜若狂,却又忍不住痛苦地哭泣,甚至当场拒绝了奈特利,只因为“哈丽特爱上了他,我应该成全他们。”在与奈特利道尽其中曲折事,并得到了解答之后,两人才真正地成为情侣。


事实上,我个人认为简奥斯汀对于哈丽特的态度是有些敷衍的。前期的塑造还算尽心,但结尾只是草草地当做背景音带过,又让她与一开始的求婚对象马丁只在一顿晚餐的时间便重修旧好,实在是有些潦草且难以理解了。或许书名也可以改成《工具人哈丽特的一生》


至少,在这场不纯粹友谊的拉扯中,我们看到了一面镜子。一半映照着差距的仰视,一半纠生着反噬的恶果。人与人的相处应该的平等的,亲密关系中更应如此。一味的依附如果托生在对的人身上或许相安无事,一旦偏颇则会事事不顺。


所以说,做一个独立的人远比做一个出众的人更重要。
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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